老师徐广峦过世已一个月了，余笔愚钝却总想为其写点什么。今天去过她家，孩子们都不在，桥叔（老师的老公）依旧和以前一样谈笑风生，可话里话外免不了带出伤感。 

      最后一次见到徐老师半年多前的春天，还闹了一点不愉快。那次是收浇地的电费，我们村都是浇地户浇完地后，前后两家核实无误把表底记在本上连同井钥匙往下传，到月底在统一去收。到了徐老师家，桥叔说表底不对，他没用那么多，他上面还有谁谁浇菜了。我说表底上没有人家的名字，我怎么去给人家收钱啊？桥叔又说他浇完了地我不能给别人写表底，我也不能替别人拿钱。（其实就是别人用了三度电没写在表底上，桥叔脾气有点倔，人倒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。）我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就只收了桥叔实际用的电费，那三度电我在去找浇菜的人，没人拿就算了。我刚走出老师的门口没多远，徐老师就追出来和我说，你别去找浇菜那个人了，我把那三度电钱给你就行了。我和老师说，不用了，他家浇了菜又不是不拿钱，我就是多跑一趟，算不了什么，老师硬把钱塞在了我手里。也许那时候老师知道自己身体有病？我不想推测，也不敢去推测这些，只想记下自己的感觉。

     徐老师一直在村里教书，村里五几十一下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学生。我上学不多，他是我的启蒙师，也是教我时间最长的老师。小时候拧耳朵、煽屁股、罚站对我来说好像是常事，就算这样严厉也没把我不做作业的懒毛病改过来。有时候我就想我那时多用点功是否会该改变我的人生？当然手把手教我写字的事也依稀记得。那一年在护驾迟考试，我写的作文虽然短短几十个字却因为抓住了重点，得到了最高成绩。后来经您亲自扩写，成为范文全校背诵。后来集中培训尖子生，我又把您的教本借走，让您用旧课本。也许那时我是您的骄傲，可我上学不带书包也成了至今乡亲们的笑谈。

       老师，您的身体一直是瘦瘦的，齐耳短发脸上布满了皱纹。虽然您从咽气、穿衣服、火化到出殡我我一直都在，却不敢看您的脸。我怕，怕您深邃的眼神。天生内向的我多少年不敢和您交流虽然您不说，可我知道您是多么盼望我们成才。职教四十年，您从一个初中毕业进修到高级教师，把一个个连一二三都不懂的孩子送进初中期间付出了多少辛劳？对我们或许严厉，但对乡亲，我没见过您一次大声说话，抬杠拌嘴。也许这多少年您太累了，也该歇歇了。幸好您的两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，各有所成，您也能放心的走了。

        那一天夜里为您守灵，村里的书记也是您的学生耀辉说我，你去代表咱们这些老师的学生给老师敬个酒。我说算了吧，咱老师又不喝酒，别人也说算了吧。徐老师，您要是男的这杯酒不用耀辉说我也是要敬的。也许我会大哭一场，哭您，更哭我自己。那天我就想给你写一副挽联：

花下桃李村半数

徐氏恩师独一人

不算工整，只表心情。

   半夜子时了，电视忽然自己开了，怎么是老师您要回来看我吗？这不是聊斋。其实我也不胆小。也许您真的有灵，就看着我的以后怎么做吧。

这是两年前写的一段文字，今天看起来依旧亲切。就拿出来晒晒吧！